 |
陳明、辛銳惟一的合影
|
 |
辛銳畫的鳳凰
|
這位濟南大家閨秀的美好生活在1937年盧溝橋的炮火聲中,逐漸轉向……辛銳把三顆手榴彈掖在胸前。一梭子彈射來,她的胸部、腹部連中兩彈。鬼子沖上來,辛銳扔出一顆手榴彈。鬼子沖來想捉活的,辛銳又扔出一顆手榴彈。鬼子的又一顆子彈射中了辛銳。圍上來的鬼子用力拉開辛銳的被子,第三顆手榴彈在鬼子中間炸開……
1942年春節(jié)前,八路軍女戰(zhàn)士辛穎隨軍輾轉到魯中山區(qū)。彼時,整個農村,黑墻瓦礫,斷壁殘垣,滿目日寇掃蕩后的悲慘景象。
當時辛穎已趕了一天兩夜的路,粒米未進。人餓得跟誰也不想說話,戰(zhàn)友們躺著默默地等籌糧人回來。掌燈時分,部隊領導告訴辛穎:“辛銳同志在這次掃蕩中不幸犧牲了!”“轟”的一下,辛穎眼前一片模糊。
天完全黑下來,籌來的給養(yǎng)是谷子,需馬上推碾。辛穎和班長在一盞小油燈下默默地推著磨,一圈一圈。此時她的腦子也在轉,許多與二姐辛銳有關的往事都轉到眼前……
辛公館里的大家閨秀
對于辛氏姐妹來說,她們的人生從1937年一分為二。前半段,她們是大明湖畔辛家公館里的小主人。
1918年,荷花盛開的時節(jié),辛銳出生,取名“淑荷”。名如其人,她自幼文靜敦厚,尤愛美術。受祖父辛鑄九書法藝術的熏陶,讀小學時就能雕善畫。父親辛葭舟聘當時著名國畫家黃固源做她的家庭教師。
“小時候,我和二姐睡在一起,她在床上擺了紙和資料。我怕睡著了給她弄壞,就用繩子一端捆住雙腳,另一端拴在床頭上。她看見了,輕輕地替我解開,撫摸著我的腳腕,眼圈紅紅的。她不會生氣,眼睛會說話。”辛穎回憶幼時姊妹之情時說。
如今的大明湖南門正對面,已尋不到半點辛家公館的蹤影。這座建于上世紀20年代初的建筑,于2008年被拆除。
時光回溯到1930年前后,在這座中西合璧、古樸典雅的房舍內外,辛銳度過了美好的童年。小樓東風,南望歷山,北挹鵲華,水木明瑟。春來海棠盛開,賞曲水游魚,如戲枝頭。入夏,明湖中蒲荷茂盛。夕陽西下,畫舸穿綠,菡萏飐紅。深秋而殘柳拂塘,寒冬而瑩雪壓柏。
四季流轉,在殷實家境中,辛銳無憂無慮地成長著。她的幼弟、現(xiàn)年87歲辛樹英回憶道:“二姐十分秀麗,念書很好,善良,是個大家閨秀。”
16歲時,辛銳就在濟南民眾教育館舉辦個人畫展。辛樹英告訴本報記者:“二姐很有才氣。她學畫的時候,老師們非常欣賞她,鼓勵她開畫展。那時開畫展的很少,女的開畫展的更少。”
在辛銳留存于世的畫作中,有一幅工筆淡彩花鳥畫頗為不凡。
這幅畫畫的是一只翎羽絢爛的鳳凰。它轉頭回視的左方,是兩枝斜倚交柯的粗壯樹干和枝葉扶疏的綠色樹冠,右下方則是秀麗挺勁的幾竿翠竹。從這鳳凰的頭頸、翼尾和腿部的動勢來看,它似是剛從遙遠的天邊飛來,終于找到了合意的棲息之處,正合攏雙翼回視后方,呼喚著同伴。
在畫的右上方空白處,有一字體娟秀的題款,寫著“丙子冬十一月淑荷女史作于百花洲泮”。旁有兩枚刀味古樸、俊逸的朱紅印章。上面的一枚為篆體白文“辛淑荷印”,下面的一枚為鐘鼎朱文“百華洲上”!
這幅畫作于丙子年,也就是在民族危難日益深重、抗日呼聲越來越高的1936年。鳳鳴梧桐之上,辛銳將心中的愿景潑灑在紙上,寄托著自己的理想和抱負!
然而,美好生活的軌跡在1937年盧溝橋的炮火聲中,逐漸轉向。
當時,日軍沿津浦鐵路南下。八月底,辛銳一家祖孫三代9口人,隨著逃難的人流,舉家先到濰縣,旋又南逃,經臨沂、棗莊,到達滕縣。
是年底,日寇占了兗州,辛家逃到滕縣城東桑村鎮(zhèn)。春節(jié)過后,敵人又進攻桑村,在坦克、戰(zhàn)車的隆隆聲中,辛家又逃到長城村。
“不好好學習怎么進步”
鳳凰落難,羽翼難飛。到長城村后,有個老地主看中辛銳的才學容貌,當著辛葭舟的面,為他兒子提親。辛葭舟心中滿是怒氣,卻又不便發(fā)作,只好推說國難之際,不宜議婚,待安定再說。但地主夫婦仍不斷糾纏,這給辛家?guī)砹藷┰旰蛪阂帧?br />
正當辛家人身處困境時,八路軍進村了,小山莊氣氛突變,抗日歌聲此起彼伏!原來是郭洪濤率領的中共山東省委機關和八路軍四支隊的一部分。“這期間,郭洪濤、郭子化經常找父親談話。”辛穎回憶道,那時自己年齡小,聽不懂談話內容,只見他們時而嚴肅穆穆,侃侃而談,時而海闊天空,笑聲朗朗。
八路軍的到來,一掃辛葭舟郁郁寡歡的狀態(tài),他變得精神抖擻。“他決定將我們姊妹和二哥三人交給八路軍。為了表示他對革命的忠誠,他將當時處在危困中的省委機關和部隊的一切費用全部包了下來。”辛穎回憶道。
父親的決定,徹底改變了辛銳的人生方向。
為不給部隊添麻煩,辛葭舟買了一頭騾子,馱著子女簡單的行李,隨軍翻山越嶺。“大約走了十來天,到達費縣的薛莊。我和二姐的腳上打滿了泡,但精神愉快?谷沾蚬碜,不當亡國奴,不受欺壓,進入革命集體,真是解放了。”辛穎回憶道。 1/4 1 2 3 4 下一頁 尾頁 |